2012年1月12日台北訊,廖靜蕙報導
長期以來,農委會為了降低農損,每年以毒餌滅鼠的滅鼠周政策為解決;但是,滅鼠週到底能不能真的抑制鼠類(齧齒類)族群數來達到減少農損之目標,至今未有定論,但包括猛禽在內的食物鏈頂端族群的間接傷害,卻缺乏討論。
無論農地用藥殺蟲、除草、滅鼠,都牽涉到屬於全民的生態價值與食品安全問題。有鑑於上述疑慮,環保署10日邀集農委會防檢局、林務局和特生中心及地方農業局,研商「農委會滅鼠周執行期間之施藥期如何避開保育鳥類繁殖期」,但因只解決保育鳥類繁殖期,而召開單位既非農業主管機關也非保育主管機關(環境資源部組法草案尚未完成立法,主管機關仍為農委會),也不探討毒餌政策,更未全面探討毒餌滅鼠的生態損失以及食品安全,而顯出頭痛醫頭、腳痛醫腳。
根據農委會新聞稿,農委會選定每年10月底到11月之間擇一周為滅鼠周,因為「入秋之後各地農作物已陸續採收,田間食物來源減少,正是採取防除工作的最佳時機。」去(2011)年防治面積58萬公頃,每公頃農地使用1公斤毒餌,並表示「野鼠繁殖快速會危害農作物及可能傳染人類疾病」、「於滅鼠週前後辦理野鼠密度監測工作,每年防除率達8成以上,有效降低田間野鼠數量。」
毒餌滅鼠殃及猛禽 很傷
當鼠類吃了毒餌,並不會立即死亡,只會行動變得緩慢,這也讓掠食者有機可趁。會吃齧齒類的物種,包含猛禽在內,都屬於食物鏈的頂端物種,族群數損失後沒辦法像鼠類次年族群數就恢復,這樣的結果農業與生態兩敗俱傷,只使得毒餌使用生生不息。
國內雖然尚未針對田間毒餌滅鼠與猛禽的相關研究,但因誤食毒鼠造成猛禽的損失卻時有所聞。2010年11月21日聯合報台中報導,保育類猛禽大冠鷲疑誤吃毒鼠受傷,台中縣野鳥救傷保育學會研判滅鼠藥成分引發有機磷中毒;當年光是該協會就已經發現有鳳頭蒼鷹、長耳鴞、短耳鴞、大冠鷲等8 隻珍稀保育猛禽誤食中毒,雖多數得以救治,也有死亡的病例,未經發現、再加上其他區域類似情況的猛禽數量不容小覷。
根據台灣猛禽研究會祕書長楊建鴻的看法,許多猛禽主要捕食鼠類,猛禽吃了中毒的鼠類,雖然不至於立即死亡,但累積在體內的毒素所造成的傷害往往被忽略。除了直接導致器質性衰竭死亡,也可能因此影響飛行能力或判斷能力,導致意外死亡,而後者除非進行檢體解剖研究,否則並不會被計算與毒餌毒性有關。美國曾針對瀕危物種遊隼被撞死的個體進行研究,發現體內普遍累積的毒素與誤食毒鼠有關。
毒餌滅鼠只維持族群數不增加
農委會坦承,投藥後老鼠出現的密度會下降至與前一年相同,「老鼠藥的確達到抑制數量的作用。」而有地方政府代表指出,投藥後雖然鼠類密度下降,但來年滅鼠周前密度會回升至原來水準,鼠類繁殖的速度極快,只能盡量抑制鼠類族群數量。
鼠滿為患所顯示的食物鏈意涵
農民站在保護農穫的立場,視鼠類為禍害,除之而後快,但站在自然生態的立場,鼠類仍扮演著重要的生態角色,當鼠滿為患時,我們卻未站在食物鏈的角度思考,以架構穩定的生態系為目標,而只是用人類認為快速的方式毒殺老鼠,無視於對食物鏈造成的危機。
捕食鼠類的物種,不只是鳥類,石虎、貓、蛇等哺乳類或爬行類動物都是,鼠類的天敵幾乎無所不在。而捕食鼠類的鳥,也並不僅止於猛禽。台灣即使在市郊,只要稍微空闊地,都可見猛禽盤旋,石虎、蛇類也常於田間活動。利用天敵滅鼠的生物防治,並非不可能。
站在猛禽的立場,楊建鴻認為透過一定的猛禽族群可達到控制鼠類族群數量;曾撰文〈滅鼠?滅鳥?還是滅人?〉投書本報的金門大學運動與休閒系兼任講師董森堡更估算過,若一隻鳥平均每3天獵食1隻老鼠,1個月就有10隻老鼠被捕;而1隻鼠的存在,以平均值計算每年約可生產50隻幼鼠。因此,死1隻捕鼠鳥類換來的代價約等於250隻老鼠的成長(且未計算其快速成長的後代)。
以恢復生態系為出發
農委會保護農民的作物,是可以理解的,但為了避免農業損害而忽略生態評估,卻不容民眾忽視。解決鼠害的方式有很多種,目標應以兼顧環境甚至食品安全為主,在此目標下尋求解方,而保育主管機關無法置身事外。
農委會雖表達停止使用,鼠數量就會變多、恐引起民眾反彈。前者,有待商榷。後者,基於教育農民及民眾的立場,農委會應釐清問題,把事情講清楚,與其不斷透過毒餌滅鼠,或許可思考保留田間樹叢、空地作為鳥類繁殖棲息地,營造生物多樣性空間與完整的食物鏈,讓萬物互相牽制的道理,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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