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狗鎮看台灣流浪狗收容

接連幾週剛巧看到NGC播放的《狗鎮收容中心》，讓我心中燃起一絲希望，這幾年接觸了某動物保護組織，即力排眾議，主張動物安養的權利，而非目前盛行的，七天沒有人認養，就是安樂死。我沒有看全《狗鎮收容中心》這一系列影片，只知道這裡主張最少殺生，建立一個友善動物的環境。

《狗鎮收容中心》紀錄的是Best Friends Animal Society裡流浪狗或因各式理由被棄養的狗兒的服務工作。它位於美國南猶他州，佔地上千頃。在這裡，提供以動物最大權益為考量的服務方式，這裡的信念是友善動物，建立一個對人類和動物都更好的世界。工作人員透過行為改變、疾病治療等各種方式，協助動物改善生活品質，並且盡力使牠們適合認養，回到人類「家庭」，成為家庭的一份子，他們認為，被當成家人關愛的生活是最好的。至於那些無法被認領的動物則被安養在該地。這裡的動物幾乎是來自全世界，連收容中心都放棄的動物，這裡是牠們的最後一線希望。

對於動物保護，我發現需要學習的實在太多。以我自己覺醒的歷程為例，即使有良師以身作則，潛移默化，仍需面對台灣強大的社會價值觀，特別是家人的意見（即使我不和父母住）。這個過程何其漫長，對於動物的關懷，常常都是置於記憶的最角落，直到看見街上滿身是瘡的流浪狗、媒體報導或類似《狗鎮收容中心》這樣的影集才會讓我的良心有感受。而最關鍵的改變，仍是飼養動物、接觸動物，發現牠們和人類一樣有覺知的能力，才能徹底覺悟。之後當我加入動物保護組織之後，才發現有不同的論述與主張。

不要以為這是分幫派、據山頭，而是攸關生命的重要論述。沒有參與在動物保護的組織，無法了解台灣的動物遭遇怎樣的悲慘處境，場面之浩大、場景之酷烈。而我們大有為的政府，又是怎樣屠殺街頭的流浪動物（老鼠則歸功於「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成語，耳熟能知），或因早期招募隊員，並不將對動物的容忍程度考量進去（現在是否有改善仍未知；即使在美監獄所謂「監獄犬計畫」，仍需篩選沒有虐待動物紀錄之犯人），任由痛恨動物、領人民稅金的環保大隊虐待、撲殺街頭流浪的貓、狗；即使進到收容所，收容環境是否符合人道標準，以及面臨大量安樂死的命運註1。

而提到解決辦法，永遠只將這些流浪動物當作沒有經濟價值的垃圾（連垃圾都可以回收好嗎？），卻不是處理製造問題的人類。過度繁衍的養殖場、不負責任的飼主、未能反應實際問題的政策……這些原本可以妥善解決的問題，卻讓全民買單。

美國政府並非世界上最善待動物的國家，但他們有讓企業聞之喪膽的PETA，早期並有創造人、企業與動物多贏局面的亨利‧史匹拉，這些強而有力的人民團體與政府政策監督對抗。美國和台灣對於流浪動物或被棄養的動物都是七天決生死，但配套措施以及收容條件則相差十萬八千里。即使如此，隱含的價值觀仍然一樣，在高度資本主義結構下的社會，任何物品都須有路用，否則就是安樂死這種效率性做法。我最近看到一則新聞，鴻海集團所屬永齡教育慈善基金會聘請Kansas City資深動物保護警官Jack Jones來台演講，演講中表示「流浪動物安樂死，美國和台灣差異不大，美國一年被安樂死的流浪動物超過500萬隻。」（中央社2008年7月11日，張榮祥＜美動保警察：美1年安樂死流浪動物500萬隻＞。在Best Friends Animal Society尚未成立之前，美國每年安樂死貓狗數為1千7百萬左右）。

台灣有些動保團體承接收容業務，就必須接受這樣的法則。這些團體的想法是什麼呢？只為了改善收容所的生活？上他們的網站就是那些呼救的標題，這些動物再幾天沒人認養就要安樂死了。先不討論他們有否評估這些動物適合與人類生活，但這樣的催淚做法，是無法改善問題的。但台灣欠缺強而有利的公民監督力量（光靠幾個動保組織是沒有用的，當動員時，台灣參與的人數實在太少）。

目前唯一對抗主流想法的，大概是提出三養政策的關懷生命協會，以佛教思想出發，堅持不殺生，這種「以萬物為本」的想法，然而注定無法躍入台灣動保論述的主流。這是最接近狗鎮理想的論述了，如果關懷生命協會也成立台灣的狗鎮就好了。

有人會說，台灣社會剛處於開發中國家，光是人的問題都解決不了，還照顧到動物。我並不同意這種想法。我們必須了解，我們社會對動物的依賴程度。我曾聽過所謂的「第三動物權」，它有一個很簡單的概念，就是動物好，人才會好。想想看口蹄疫，想想看禽流感，想想看狂牛病，這些都是因為人類未能善待動物，讓牠們處於惡劣的生活空間，餵食不符合牠們天性的食物所造成的。這些並不僅影響牠們的健康，它影響人類更甚。這個道理很明顯。我們飼養來作伴的「寵物」（動保團體主張以「同伴動物」取代，以重視動物權利）影響我們更明顯囉，台北市心理衛生中心甚至開課給寵物去世半年內的主人參加的失落輔導團體。

陪伴我們一生的動物，使其安養天年、善終是牠們應得的權利。《狗鎮收容中心》實踐了這個理想，希望台灣也有狗鎮、貓村以及動物國度，希望台灣能更以萬物為本，這將成為我的禱告，直到實現為止。

註1實驗動物更不用提，牠只出現在哪項實驗成功時的報導，關於牠們本身的權益大概只有幾個團體關心。最敏感的農場動物，那就更不用提了，關於此點，我便聯想那早時厚道人們的價值觀，要殺來吃的動物，總是心存感激飼養，宰殺之時，亦讓牠快死、好死；隨著西風東漸，大型宰殺讓這些具經濟效益的動物，一生充滿苦難。

■官方網站Best Friends Animal Society

狗鎮

■延伸閱讀《捍衛生命史匹拉》彼得‧辛格Peter Singer/著，孟祥森、錢永祥/譯；柿子文化出版，2006-08-01，ISBN: 9789868131989。
《動物解放》彼得‧辛格Peter Singer/著，孟祥森、錢永祥/譯；關懷生命協會出版，1997-05-01，ISBN: 95799059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