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1月3日 星期二

幸「蝠」三部曲:歡迎光臨幸蝠村!

位於雲林縣水林鄉的黃金蝙蝠館,2009年成立至今,為了改變人們認為蝙蝠「歐嚕嚕」、「吸血鬼的同夥」、「會飛的老鼠」等負面印象,小小的展館努力為金黃鼠耳蝠以及台灣的蝙蝠發聲。有「黃金蝙蝠」之稱的金黃鼠耳蝠,更負起了幫助民眾認識蝙蝠的生態功能及重要性、期能為蝙蝠改運的代言人。
1995年,時為水林誠正國小老師的張恒嘉(現任館長),發現一度以為消失的金黃鼠耳蝠,於是展開一段保育之旅,到水林鄉,處處可見蝙蝠的痕跡──不僅在樹上,也在圍牆上以及各種公共建設上,水林儼然金黃鼠耳蝠之鄉。
雲林水林鄉的黃金蝙蝠館。攝影:廖靜蕙
雲林水林鄉的黃金蝙蝠館。攝影:廖靜蕙
無毒農產 擁抱幸「蝠」
為了保育蝙蝠,張恒嘉找出保育的在地元素,回歸過去的生態智慧或導入現代的保育思維,雙管齊下。過去幾年即與台灣永續聯盟推動「幸蝠農產」,和農民合作掛蝙蝠屋,讓蝙蝠入住、協助農田捕蟲打工換宿。

種出幸蝠米的蘇嘉榮。攝影:廖靜蕙無毒日曬幸蝠米。攝影:廖靜蕙
種出幸蝠米的蘇嘉榮。攝影:廖靜蕙無毒日曬幸蝠米。攝影:廖靜蕙
2011年4月出刊的《科學》學術期刊,即有研究學者發表蝙蝠捕食吃農作物的昆蟲,讓美國農夫一年至少省下37億美金的害蟲防治費用[1];台灣目前監測雖未轉化成數據,不過從張恒嘉口中,蝙蝠每晚吃「很多很多的蟲」!蝙蝠保育對農業確實具有重要性,有待學術研究證實。
張恒嘉幾年的心得是推有機農法不容易,即便是和自己的親人溝通都是。「幸蝠米」則為幸運的例子。幸蝠米產自北港一塊休耕十幾年的農地,因休耕政策轉變,而有了轉機。農地主人蘇嘉榮是公務員退休,在兒子蘇志昌及張恒嘉的鼓勵下,一期以無農藥化肥的方式轉種水稻,另一期種田菁,田邊掛起蝙蝠屋。
儘管產量比不上其他慣行田,不過無毒生產的米,價格仍足以彌補。「跟著一般市場行情賣是不划算,不過若能反映生產成本,還過得去。」蘇嘉榮說,不用藥之後,田裡出現青蛙和一些昆蟲,蚯蚓也不少,是過去慣行農法所未見。現在,結了婚的女兒也會回來拿米。
張恒嘉說,因在這塊田區生態監測時,記錄到伯勞及蝙蝠,才鼓勵蘇嘉榮改變農法。一開始蘇爸很掙扎,後來一鼓作氣毅然決然投入無毒生產,周圍的人都抱著看笑話的態度,後來稻米收成了,看笑話的人轉而偷偷問有沒有米可賣。
他與黃金蝙蝠館的夥伴,在六位使用有機或無毒農法的農民田地進行監測,今夏共發現蝙蝠科五種蝙蝠。東亞家蝠Pipistrellus abramus、高頭蝠Scotophilus kuhlii、崛川氏棕蝠Eptesicus serotinus horikawai(台灣特有亞種)、金黃鼠耳蝠Myotis formosus flavus(台灣特有亞種)和長趾鼠耳蝠Myotis secundus(台灣特有種)。
不利蝙蝠生存因素:棲地減少及水源短缺
開發砍除雜樹林,減少黃金蝙蝠的棲息地,水域停水,無水可用,是兩個威脅蝙蝠生存的因素,讓張恒嘉好奇的是農藥及燈光的影響。最近三年,他才有機會透過監測了解黃金蝙蝠及共棲的東亞家蝠、高頭蝠、台灣葉鼻蝠農藥殘留的情況。
適合黃金蝙蝠的棲地。攝影:廖靜蕙
適合黃金蝙蝠的棲地。攝影:廖靜蕙
金黃鼠耳蝠夏天繁殖會選擇樹林、周圍則有廣闊農田及水域的地景棲息,研究人員於是尋找類似的地景進行監測,每天定點撿拾蝙蝠排遺送驗。由於蝙蝠的排遺分量不多,若要得知有機磷殘留,則需快速低溫收藏,因此每天清晨都得到幾個地方撿排遺,日復一日累積到50~60公克才能送驗,一整個夏天收集下來,才能驗一次。
他們在2013年5~9月、2014 年4~7月間,在雲林縣水林鄉、北港鎮及南投縣中寮鄉等地蒐集金黃鼠耳蝠、高頭蝠、東亞家蝠及台灣葉鼻蝠四種食蟲性蝙蝠棲所下方新鮮排遺,並於蒐集後兩小時內置入-3℃~ -8℃冰箱冷藏,以多重農藥殘留檢測針對上述四種食蟲性蝙蝠排遺。
結果發現,第一年四種蝙蝠的排遺中皆有微量農藥殘留。隔年則東亞家蝠和金黃鼠耳蝠的排遺中有微量農藥殘留;高頭蝠則無,原因仍待進一步討論。包括陶斯松(殺蟲劑)、二四地(除草劑)以及賽普洛、三賽唑、賓克隆和貝芬替(殺菌劑)都名列其中。
張恒嘉原本懷疑只有殺蟲劑,但從金黃鼠耳蝠身上卻發現三種殺蟲劑、兩種除草劑以及兩種殺菌劑等七種農藥。殺蟲劑或許能透過吃的昆蟲和喝的水域理解來源,也和平地常用的殺蟲劑種類相符。那麼殺菌劑和除草劑又是怎麼來的?從農藥檢測結果不難發現台灣的農村環境早已與農藥共舞,蝙蝠的排遺預告深受其害可能的未來,人類能倖免嗎?
幸蝠三部曲:幸蝠小舖
沿著北港往水林鄉前進,沿途可見紅尾伯勞、紅鳩飛過,外來種多線南蜥爬入草叢,紅冠水雞留下讓農民覺得搗蛋的痕跡。白腹秧雞、彩鷸也是農田常見的物種。無論是北港或水林鄉,鄉間保留不少紅磚瓦的房子。
全球金黃鼠耳蝠分布與水林鄉的蘇秦村密切相關,而蘇秦村則與五節芒和甜根子草這兩種植物有關。兩者都屬於禾本科,過去這裡很多,也有一些竹蒿屋,是道地的農村。農民們所使用的蝙蝠屋,來自吳文瑞師傅之手,而他的工作室就隱身在這片傳統房舍中。看到來客,吳師傅的家人熱切地招呼著喝茶。
蝙蝠屋設計,以張恒嘉為主,融合木工師傅的專長而成,吳文端是其中一位。工作室的四周堆滿了製作蝙蝠屋的材料,是從南洋原木進口的柳桉木、樺木、杉、松等木材,一部分經過FSC認證的木材,則是來自張恒嘉的堅持。
蝙蝠屋。上:觀察孔。左下:簡易版蝙蝠屋,參加體驗行程時動手做,還可以帶回家。右下:農民使用的蝙蝠屋是出自張恒嘉的設計。攝影:廖靜蕙
蝙蝠屋。上:觀察孔。左下:簡易版蝙蝠屋,參加體驗行程時動手做,還可以帶回家。右下:農民使用的蝙蝠屋是出自張恒嘉的設計。攝影:廖靜蕙
吳文端解釋,這種質材放室內60年不腐壞,但有翹曲的問題。全手工的蝙蝠屋,強調寬長比5:8的黃金比例;攀爬板的格線、觀察板的窗口,都是師傅細心刨出的紋路,塗料是無毒性的環保漆,令人羨慕能住這麼好的房子。2001年開始放置的這款蝙蝠屋,台灣超過13種蝙蝠會使用。
現場幾個送修的蝙蝠屋,還有客人訂製的信箱,形狀類似,功能大不同。最近,黃金蝙蝠館也設計簡易版蝙蝠屋,讓蝙蝠館遊客可現場DIY後,直接帶回家。優美的造型,使得最近來訪的日本團,也買了很多個回家;兩款蝙蝠屋都已證實蝙蝠確實會入住,只要開放式的屋簷、陽台,都有機會招開幸蝠。
為了增加農產品通路,推廣生物多樣性保育,張恒嘉設立了「幸蝠小舖」網路通路,讓民眾可以透過通路採購蝙蝠屋以及相關的文創、農產品。
穿著媽祖服的黃金蝙蝠。攝影:廖靜蕙
穿著媽祖服的黃金蝙蝠。攝影:廖靜蕙
幸蝠小舖定位以文創品為主,農產銷售為輔。提到初衷,張恒嘉說,當初只是想遊客到這裡,可以有一些紀念商品可帶回去,尤其是讓遊客關心生物多樣性的產品;或講故事時,有些親子喜歡這些東西,可以帶回去,因此陸續開發和生物多樣性及蝙蝠有關的商品。
保育結合文創的商機,台灣雖然談了很久,但實際邁出這步,則需調整概念。張恒嘉深知談保育,必須跨出腳步和大眾溝通,透過一些簡單的概念,例如蝙蝠會吃蚊子、會幫榴槤授粉,拉近人與生物多樣性的關係,並以不傷害環境的商業模式,提供綠領經濟的可能,探索生態系服務功能的極限。
新書列入黃金蝙蝠保育事蹟
最近北歐Hirschfeld Media 出版的蝙蝠專書,即將張恒嘉保育金黃鼠耳蝠的事蹟與非洲肯亞經營果園、做果蝠研究的Beatrice Amadalo女士並列,讓他備感榮幸。
Beatrice Amadalo因他為Straw-colored fruit bats所做的貢獻,於2011年獲世界自然保護聯盟(IUCN)物種生存委員會頒發「蝙蝠守護者」殊榮,他和先生,在三英畝的土地內種植超過100棵樹,提供果蝠使用,同時須長期忍受4萬隻蝙蝠的噪音,大量發出惡臭的排遺與鄰居異樣眼光。他使用與多樣化植栽、兼顧生計的保育措施來經營果園與蝙蝠生態。
張恒嘉介紹,這本書是從演化及多樣性、飛行及形體、掠食及食性、軍備競賽、繁殖、冬眠及遷徙棲所、蝙蝠與人類等各個章節依序去介紹關於蝙蝠的小祕密。取材於歐洲、非洲、美洲及亞洲等地;瑞典籍作者Johan Eklöf及Jens Rydell,相繼兩度抵台訪談張恒嘉,也將台灣雲林的蝙蝠館、北港朝天宮香爐上錫製蝙蝠(取惜福之意)、南投及高雄美濃的蝙蝠洞都入書。
[1]他們研究德州中南部棉花種植區域附近的蝙蝠,發現蝙蝠確實吃棉鈴蟲,而且吃得還不少,每隻蝙蝠每晚可吃高達8公克(約兩顆葡萄重)的蟲,每年可節省農夫每英畝(0.40468公頃)12~173美金的農藥費用。(參考:蝙蝠大量死亡 可能導致農藥用量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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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逛大觀園】
※ 本文與 行政院農業委員會 林務局   合作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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