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6月21日 星期四

【特稿】無處容身 放生蛇處境難

2012年6月21日台北訊,廖靜蕙報導
眼鏡蛇。圖片來源:毛俊傑
近日媒體連續報導,疑似宗教放生眼鏡蛇、南蛇等上百條,於台中市太平區、往福山植物園路上竄動,不但再度挑動台灣社會集體恐蛇神經;並因民眾通報,而須動用政府資源捕捉,在不知道這些蛇來自何方的情況下,無法野放,也無處收容之下,很可能遭到撲殺的命運,一場放生,演變成荒謬的恐怖片。
人類對於蛇無來由的恐懼,早於舊約創世紀夏娃聽了蛇的話,而使得上帝動怒,言明夏娃的後代世世代代與蛇交惡。受這故事影響,大夥兒都以為蛇看到人一定恨之入骨、想方設法傷害人類。這種想法合理化人傷害蛇的行為。
到了近代有了媒體之後,誇大聳動的報導也助長恐蛇心理。農委會特有生物研究保育中心兩爬研究室副研究員林德恩說,媒體的報導往往將事件放大,使得人類對毒蛇恐懼的心理及負面印象也被增強。

林德恩表示,大部分的人視蛇為不共戴天的仇人,非置之死地不可,一般人開車看到動物會閃躲,但看到蛇會刻意輾壓,甚至來回輾斃,造成蛇類為路死大宗。

蛇不擾人人自擾

台灣陸生種類的蛇接近50種,加上海蛇約60多種,其中有所謂的6大毒蛇(註),有毒性的蛇種並不如想像中的高,蛇類研究學者都指出,大多蛇類都很溫和,除非面臨生命威脅,否則並不會攻擊人類。
此次放生的蛇,出現南蛇和眼鏡蛇,媒體報導則指出,放生者表示並沒有眼鏡蛇(保育類),而是臭青公(王錦蛇),三者都有家蛇之稱,意思就是和人類的生活關係較為密切,會出現在人類居住之處,捕食老鼠以及農民飼養的小雞,身長都超過180公分,其中眼鏡蛇有毒。
台灣師範大學助理教授林思民說,南蛇除非處於捕捉或飼養的狀況,才會顯出兇狠的一面,否則以其日行習性、動作快速,在野外大多是被人嚇跑,一溜煙不見了。
而台灣紀錄上,真正被眼鏡蛇咬到的人非常少,主要是因為牠在發動攻擊前會有非常明顯的威嚇動作,所以大部分的人都有機會閃躲。至於攻擊農民的機會,林思民表示,資料數據顯示,因為印度農民習慣赤腳下田,常被蛇咬傷;中國農民習慣穿鞋,因此80%的咬傷案例發生在捉蛇、養蛇、賣蛇、研究蛇和玩蛇的人。
「這樣的數據呈現一個訊息,蛇本身沒有那麼危險,只有當人想要欺負蛇,才會發生咬傷的狀況。」但是林思民也提醒,眼鏡蛇的毒性非常複雜,雖然現在醫藥發達,很少聽到有人被蛇咬「死」,但是往往會留下一些肢體的後遺症。
林思民擔心,現在這些蛇被放出去趴趴走,增加與人類相遇的機會,較令人擔心的是一旦這些蛇跑入民宅,民眾在放鬆、沒有預期的情況下看到蛇,相對的危險會高很多。

基因入侵不可小覷

台灣師範大學生命科學系助理教授林思民表示,放生對蛇是不好的,如此一來,讓牠們到處被捕捉。從人道立場來看,雖然希望放生的蛇可以活下來;但是從生態角度來看,一個動物只要被放在不屬於它原來的環境,就算是某種程度的外來種。
對於放生造成外來種的體會,國人以為從島外進來的才算,可能造成掠食,競爭,疾病和寄生蟲的傳播,這些對人類利益可見的傷害,比較受重視,林思民卻指出,「基因入侵」的影響更不容小覷。
其實台灣因地理山勢陡峭,原生物種得以在台灣演化出不同的族群,擁有高度的遺傳分化,具有遺傳基因多樣化的優勢。林思民表示,一旦把不相互屬的物種任意移動,只要從東搬到西或南放到北或反向操作,各地的「特有性」就會消失了,使得原本多樣化的基因喪失,造成所謂的「基因入侵」。
「這就像『全球化』代表區域文化的消失,因此「全球化」造成的是多樣性的下降,例如每個景點都賣一樣的商品。從遺傳的觀點也是這樣。」林思民說,而基因入侵的問題不容易被察覺,往往未被正視。
這些原為了護生而放生的蛇類,被捕捉之後,根據《野生動物保育法》第14、15條,宜蘭縣政府可直接處理,包括委託相關單位收容、暫養、救護、保管,也可以撲殺,「永遠冬眠」。
低海拔池沼型蛇種瀕滅 學者憂
 
台灣60多種蛇當中,命運大不同。林思民表示,生長在山區或森林環境的蛇,森林資源可以供養牠們,族群較沒有問題。但是某些利用低海拔濕地的蛇則處於極度 瀕危的狀態,這些池沼大部分是私有地,而且即使保護了池沼,也不見得可以保護周邊的環境,「低海拔的池沼是保育上最難達成的一塊。池沼性的蛇,大概是很難 救,」他悲觀表示,大約有3、4種蛇類會在幾年之內消失。
即使如此,17種保育類蛇種,只有金絲蛇被列入瀕臨絕種野生動物,保育速度趕不上現況。 
基於維持生物多樣性,林德恩表示,每種物種都有其重要性以及生態地位,並且和人類息息相關,只是人類尚不知。
註:台灣有毒的蛇種不只6種,陸生蛇種約10幾種有毒,其中比較常接觸的有6種,這6種有血清可供治療。海域的蛇種幾乎都有毒,但因個性溫和、和人類接觸的機會不高,較少被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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